往事回憶文章：我的第一筆稿費

　　自小喜歡涂鴉，無奈才情不高，見寡識少，無法寫出上品文字，卻還慣于對世事品頭論足，發表自我拙見，但也純屬自娛自樂，自我陶醉而已。

　　那一年，我剛剛結婚，盡管和妻子不是遠隔重洋，相離千山萬水，卻也算作異地生活。我于小鎮就職，她在鄉下工作，每在周末才可以聚于一處。如何解決此等問題，對我這個土里刨食泥里長大的農村娃來說，鎮里無親無故，自己也無錢無財，確實是一件天大的事情，最后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尋不到便捷的途徑。可正所謂天無絕人之路。后來在無意中結識了一位朋友，由于話語投機，志趣近似，很有惺惺相惜之感，當我在閑聊中提及此事時，他說他可幫忙為我問詢問詢。對此，我其實沒有抱太大希望，只覺得人家也是隨便說說而已。但我還是在話語上顯示出十二分熱切的期望。時間一天天過去，我本以為這事情早化為泡影了。但讓我沒有想到的是，有一天他于路上遇見我說，他的那個親戚很體諒我的處境，給辦理去了，估計用不了幾天就會有調令下來。我喜出望外，有點羞澀又還有點不好意思地忸怩了半天，才把用不用給人家送點禮的意思表達明白。朋友告訴我說，人家就一句話的問題，根本不用。果然，兩三周過后，妻子如愿來到了小鎮工作。我們租了一處小陋屋暫時安居下來。但說起她調動工作的事情，我們還是心中有愧，覺得去看望看望人家才最為妥當，既顯示了朋友之義也還了人情。可無奈那時實在囊中羞澀，無法騰出閑錢去把這件事情處理恰當。

　　當時我記得家里訂了一份烏蘭察布電視報，上面有一個欄目叫“虎山絮語”，里面大多發一些評論類文章，可以是看了一個電視劇的感慨，也可以是針對社會熱點事件的些許看法等，文字都不長，一般就是一千字左右。

　　那年的3.15前夕，我在電視里看了一個節目，里面都是記者調查到的關于假冒偽劣產品的鏡頭，對此我很是憤怒，看畢，連夜“洋洋灑灑”寫了一篇千余字的評論性文字，題目叫《假貨何以能橫行市場?》(大概意思如此)，用稿紙謄抄下來，第二天抱著試一試的態度寄到了烏蘭察布電視報。一周之后，當送報紙的那位阿姨給送來報紙的時候，我看到我的文章就赫然占據了那個欄目，那時候年輕，看到自己的文章居然變成了鉛字“矗立”在公開發行的報刊上，別提有多激動了。但更令人激動的事情還在后面。又過了幾天我居然從郵局收到一個來自烏蘭察布電視報的匯款單，匯款金額一欄清清楚楚寫著“人民幣壹拾陸元”。這可是一筆龐大的意外之財，因為那時我剛上班一二年，工資才一百掛零。當我喜不自勝地從郵局捧回那十六元稿費的時候。妻子又惦記起了因給她調工作還人情的事來。我也覺得非常應該，可總不能拿著十六元給人家送去吧。我們夫妻倆經過再三斟酌，覺得還是買點本地雞蛋為好，既實惠又好看。于是，我利用星期天的時間回村買了八斤雞蛋，用一個小紙箱里面墊了幾層麥殼，把幾十顆雞蛋工工整整地擺在里面，然后用一根細繩捆了個結結實實，運抵回自己租住的小屋。準備抽一個合適的時間給朋友家送去。

　　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托人辦事，也是第一次感謝別人。可找一個什么借口給朋友送去還不露送禮的痕跡呢?這著實讓我為難不已，就這樣雞蛋在我的租住小屋又放了近一周。在這段時間里雞蛋無時無刻不在誘惑著我，終于我實在忍無可忍，偷偷打開紙箱摸出了七枚雞蛋，準備改善一下伙食，妻子看到后老不高興，說總共沒有多少，讓我吃上一斤給人家送去多不好看，我呵呵一笑說，反正紙箱大小不變，人家也不會當面點數。妻子最終無法阻止我的行為，那七顆雞蛋經過我的據理力爭還是成功地擺上我家的餐桌，吞進我的肚里。

　　這樣遲遲不給人家送去，妻子怕夜長夢多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天天催促我送去。最后我才鼓足勇氣在一個晚上以串門為借口敲開了朋友家的門。朋友知我生活不易，堅決推三阻四不留，但我豈能再拿回去?因為五六十顆雞蛋，我和朋友糾纏不止，我實在覺得不好意思，最后落荒而逃，背后留下了朋友一長串的嗔怪聲……

　　從朋友家逃出，我渾身是汗，好像完成了一件什么重大事情似的，長出了兩口氣才再次感覺到了神清氣爽，原來送禮遠比考大學難多了!

　　不過受到十六元稿費的激勵，我隔三差五就給人家烏蘭察布電視報投稿，人家也隔三差五給我發表，我隔三差五還能收到十大幾元的稿費，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大約有半年的時間，共發文章大概有七八篇，直至后來不知什么原因居然等不到稿費了，我的寫作激情才漸漸降了溫度，不再為此耗油費火。

　　不過，再到后來自己的這點臭毛病還是不改，偶有閑暇總愛鼓搗一點亂七八糟的文字，也曾在幾家不同報刊零零星星發過一些文字，幾十上百的稿費都掙過一些，但沒有那次比第一次得稿費更讓人激動欣喜，也沒有那次的稿費能辦第一次那樣的大事。再后來開始有了網絡，我曾經先后寫過幾年博客，點擊率超過二百多萬，積攢了上萬的關注量，現在我又開通了一個叫做“老事舊人”的微信公眾號，一來打發難捱的病床時光，二來也可以把自己胡亂涂鴉的所有東西淋漓盡致地在自己的地盤堆砌，甚至還可以把朋友的好文拿來在這里秀上一把。現在幾乎已經再沒有為了十幾元的稿費勞心費力上報刊發文的那種激情了……

【本文作者：王成海(微信公眾號：老事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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