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校園生活回憶文章：食堂里的“小火車”

　　編者按：食堂是我們校園生活中一個最重要的地方，里面經常發生很多有趣的事情。作者回憶自己很多年前那輛承載著飯菜的“小火車，因此創作了《食堂里的“小火車”》一文。

　　食堂里能開進“小火車”?那食堂得多大?那是長春八一小學的食堂，也惟有這個學校(除了大學，但大學的食堂也沒有“小火車”)，才有這樣闊大的食堂。那是我小學生活中記憶猶頗深的情景，盡管它已經增加中學部，改為八一學校，但我們仍然喜歡叫八一小學。

　　我1963年入學的時候，正是中國人民戰勝了“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物產逐步豐盛，質量不斷提升，越來越能夠讓人們的胃口好轉起來，生活也漸漸豐富起來。我們八一小學的小學生，還沒真正嘗到饑餓，便又泡在“蜂蜜”一樣的生活里了。盡管學校有時還給我們吃高粱米、玉米面，那不過是象征性地吃點粗糧，大多時還是細糧居多。所以，一開飯，孩子們的“胃口”，就吊起來了。

　　其實，我并不在意早、中、晚三餐都有啥，我更感興趣的，是開飯時“小火車”開進食堂的壯觀。大食堂是長條型，站地估計得有幾千平米，一條長長的走廊，兩側排列約二十幾個餐廳，走廊中間是一條寬約一米的鐵軌。我們排隊走進各自班級的餐廳，剛剛坐好，就聽見轟隆隆的聲音。“小火車”以一輛大功率的電瓶車為車頭，拉響長長的車笛，拖著二十幾節平板車開進來，每節平板車上放著八個熱氣騰騰的大鋁盆，里面裝著香噴噴的飯菜。“小火車”準確地停在大食堂盡頭的停車線，平板車差不多正好對著每個餐廳的門，食堂師傅們把飯菜抬進兩側的餐廳，老師便給我們分菜盛飯……從第一頓飯起，我就十分好奇，這“小火車”是從哪開來的?開進來時，飯菜還是滾熱的，它出發的地方一定不遠。

　　終于，我忍耐不住，有一天午飯前，我和兩個同學悄悄地沿著長長的閃著亮光的鐵軌，向不知何處的盡頭走去。鐵軌一直通向一扇大鐵門，我們使勁推開鐵門，更加驚奇地看到，寬闊的灶房里，十幾盞大吊燈光亮耀眼，燈下是幾排帶有蒸氣表的用來蒸飯的大汽鍋。一列平板車就停在汽鍋下，只見一溜汽鍋正在鐵架子上徐徐轉動，傾斜成九十度，師傅們打開鍋蓋，白花花的大米飯就從鍋里傾倒出來，準確地倒在平板上的大鋁盆里。師傅們又把幾輛平板車推到長長的灶臺下，裝上盛菜的大鋁盆，然后再把每輛平板車挨個連接在電瓶車后。一聲響亮的車笛，“小火車”開動了，轟隆轟隆，哐當哐當，開向餐廳……

　　一年級第二學期，我已經是一個讓老師頭痛的淘小子了。經常在飯前偷偷地跑到后廚去，藏在門口。趁“小火車”緩緩開出來還末加速時，跟著它跑幾步，瞄準有肉的菜，用一只舊刷牙缸先舀一下子，邊走邊往嘴里倒，還沒走進我們班的餐廳時，大半缸子菜已經進肚了。那時我們用的刷牙缸，不過十五公分高，直徑十公分大，大半缸菜根本不頂事，不過就是塞塞牙縫而已。但這個秘密誰也不知道，也不能總去，因為，去吃飯是要排隊的，總不排隊，老師就會發現這個秘密。

　　我和要好的兩個同樣的淘小子，最惦記的是，汽鍋里的大米飯鍋巴，在那個年代，那可是越嚼越香的好東西。我們去吃飯時是排隊，飯后是一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就不用再排隊回來，所以飯后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候。有一天午飯后，我們三人蹲在最后一節平板車上，跟著“小火車”回到大廚房，我們的目標是汔鍋里的鍋巴。廚房里的大師傅們已經去休息了，正是我們下手的好機會，我們撲向傾斜的大汽鍋，伸手摳出好幾塊香噴噴的鍋巴，大快朵頤。

　　有一次偷鍋巴去晚了些，大汽鍋已經復位，我搬動汽鍋底座邊上的一只手柄，鍋蓋徐徐打開，可站在鍋下的平板車上，還是挖不到里面的鍋巴。我們三人搭人梯扒上鍋沿，我和一個同學當底座，另一個同學踩著我倆的膝蓋趴到鍋邊，幾乎把上半身都探進了鍋里，剛摸到鍋巴，就撲通一聲，栽進了大汽鍋里。我倆嚇得轉身就跑，剩下他在鍋里吱哇亂叫。我不知他是咋爬出來的，等他回到班里，腦門上鼻尖上還沾著飯粒呢，惹得班里同學哄堂大笑。

　　有一次，我扒上“小火車”，跟著回到大廚房，去偷鍋巴，被抓了現行。

　　結果，我在學校廣播站向全校“朗讀”了三遍檢討書，有同學取笑我，說我聲音很好聽，就應該當播音員，念三遍沒聽夠，下回多念幾遍吧……媽的，不幸被他言中，后來我真的又一次被懲罰，在學校廣播站向全校“朗讀”檢討書。

　　因為，食堂里的“小火車”讓我時常惦記，總想去開一下。上二年級時，我膽子越來越大，終于在一天午后，又摸進大廚房。電瓶車正停在軌道上，連著兩節平板車，電瓶車根本不用鑰匙，又是無級變速的，踩下電源踏板就開動，抬腳就停。我爬上駕駛座，踩下去，這一列只有兩節“車皮”的“小火車”就開動了。可是，大門只開了一半，“小火車”開不出去，等我抬起腳停下時，卻沒踩剎車，慣性卻帶著“小火車”撞到了半扇大門上。聲音驚動了休息的大師傅，他們跑出來攆上我，抓住了我，揪著的耳朵帶到保衛處。

　　其實，偷鍋巴不只是解饞，那個開“小火車”驚險刺激的體驗，才是我想要的。

　　【作者：宋曙春（公眾號：咱們村）】